一兩個星期前遇到一件趣事。我在民權東路一家咖啡店裡頭坐者抽煙看書,因為水喝多了,所以去到廁所紓解一下。就在我抖落龜頭上的尿汁,要拉上褲子拉鍊的時候,一位有趣的仁兄也剛好推開廁所的大門。這位仁兄怎麼個有趣法?他頂上是一頭篷密燙過的金髮,穿著寬鬆,腳下踩著球鞋,走進廁所時,是一路邊走邊唱著的,他一進門嘴巴就嘟嚷著:「唉呦喂啊,我的巴度安怎這呢痛勒!痛痛痛…痛痛痛…」
他彎著腰,手扶著肚子,開始唱將起來:「巴度會痛,會痛啊巴度!巴度會痛,會痛啊巴度!」這樣形容你應該聽不出他是怎麼唱的,我描述得清楚些,他用的是《寶島曼波》的曲調:「寶島曼波,曼波啊寶島!寶島曼波,曼波啊寶島!」一路唱著推開廁所隔間的門,發出「嗚!啊!呼嚕呼嚕!喔…」這樣的聲音,很大聲。把門關上的時候,又繼續唱起來,中間還穿插著一些唸白,老實說,他這個時候在唱什麼,我就完全聽不懂了。
在咖啡店男廁裡看到了這麼充滿喜感的演出,我呢,我的反應就是傻眼啦。我是真的沒有想到肚子痛、上廁所可以成為詞曲的題材,也唱不出這樣的一首如廁之歌,更不能像這位仁兄一樣,創意靈感綿綿不覺,在男廁裡來上一段毫無冷場自娛娛人的演出。我該怎麼回應呢?如果我在廁所裡頭為他的如廁之歌鼓掌叫好,好像也是哪裡怪怪的,我只是用一副應該是很冷漠不過其實是傻眼的表情,瞟了他幾眼,然後在洗手台上沖了沖手,走出。
在走出咖啡店的時候,我一直在想這位仁兄,在想他活在台北為什麼可以這麼的快樂,可以不在乎廁所裡其他人眼光的那種快樂。我才想到,原來我在這家咖啡店男廁裡頭,好像遇到了一位真正在實踐生活美學的藝術家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