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死‧了

我的書房有四面大窗戶,從窗外看過去是一片只有兩層樓的老舊眷區,所以即使住處位在老公寓的三樓,但是視野還算不錯。在冬天的時候這裡最貼切的形容是陰風怒號,每每吹得玻璃窗格格作響,不過現在的七月天裡,新聞報導說,台北的氣溫這兩天最高可以到攝氏三十七度,即便把四面窗戶連同氣窗全部打開,卻是一絲風也沒有,感覺不到任何一點空氣的流動,要不,就是吹來灌進像是從吹風機噴出的熱風,成語說「薰風送爽」,蹲坐在我的書房裡,實在想不透薰風有什麼好爽的,吹著這種可以讓皮膚發燙發紅甚至脫皮甚至可以讓人一級灼傷的風,大概只能夠得到一種被虐的爽,可糟的是我可沒有那種奇異的傾向啊。

四面大窗戶,坐西朝東,每天早上毒辣的陽光也就筆直從窗戶射入房中,射得刺眼。坐在書桌前還沒有幾分鐘,往肚子一抹,就是滿手的汗水,而往手臂上再一搓,就是黝黑肥沃的汗垢,沒有多久身上的短杉就濕溽了一大片。於是我開始了一種對於身體的焦慮,總覺得我的下巴會跟肩膀黏在一起,胳臂會跟胳窩黏在一起,睪丸會和大腿黏在一起…。想要沖個涼嘛,從水管裡頭流出的,居然也是滾水,原來在夏日裡水管與水塔也全都變成了鍋爐,想想這陣子好像也沒有必要自己燒開水,因為自來水早就在水塔裡頭就燒開了嘛,泡在浴缸裡,我都分不清我是在泡澡呢,還是拿我身上這幾十公斤的人肉熬湯。

悶熱、乾熱、炎熱、襖熱、酷熱、炙熱、赤熱、熾熱、沸熱、灼熱、躁熱、燥熱、天啊,怎麼會這麼熱。台北是個都市呢,還是個蒸籠呢?

熱死了熱死了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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