扼殺女人的希望

Murderer the Women’s Hope
Oskar Kokashka
1907

人物表：

男人
女人
歌隊：男與女

夜晚的蒼穹。一座高榙。巨大紅鐵柵圍成大門；火炬是唯一的光源，黑色地面，朝高塔起伏，因而所有的人物得以鮮明顯現出來。

男人穿著藍盔甲，白臉，布巾覆著傷口，身旁一群男人－－長相野蠻，他們紮著灰－紅布巾，白黑褐三色衣服，衣服上有記號，赤腳，長柄火炬，鈴，鼓譟－－他們以火炬柄往上爬；擔憂地，不甘心地想拉回那冒險者，把馬推至地面；他往前走，他們張開圍在他四周的人牆，已逐漸高昇的音調喊叫。

男歌隊：我們是他四周熾熱的火輪，我們是你周圍熾熱的火輪，你將攻打這深鎖的要塞！

（匆匆跟隨他；他在執火炬者引導下，領著隊伍。）

男歌隊：領導我們！蒼白的人！正當他們想把馬推至地面，女人和其他領導在左邊。

（女人，紅衣，稀疏黃髮，高佻。）

女人：（高聲）我用呼吸煽動太陽的黃表面，我用眼睛收集男人的喜悅，他們啞喑的色慾，動物般地繞著我梭巡。

（女侍們分散開來，直到現在才看到那陌生人。）

女侍甲：他的氣息吸引處女。
男人甲：（對其他的人）我們的主人像自東方上昇的明月。
女人乙：（平靜，避開臉）他何時才被歡悅地擁抱？

（傾耳，留心，歌隊在台上繞行，散開成好幾個團體；男人和女人在大門前碰頭。）

（靜止）

女人：（意亂情迷地打量他，然後自言自語。）那個盯著我的陌生人是誰？

（女孩擠向前）

女人甲：（認出他。大叫。）他妹妹為愛殉情。
女人乙：噢，時光吟唱，不見花兒。
男人：（驚訝，他的隊伍驟停。）我是真的？陰影們說什麼？（抬頭看她）妳看著我，我看著妳？
女人：（害怕但渴望）那病厭厭的人是誰？別靠近！
女甲：（刺耳的尖叫，跑回）妳讓他進來？就是他在教堂裡勒死我小妹。
男甲：（對女孩）我們看見他踏過火堆，他的腳完好無傷。
男乙：他把動物折磨死，以雙腿夾死嚎叫的雌馬。
男丙：在我們眼前奔跑的馬被他弄瞎，紅魚在沙中窒息。
男人：（憤怒懊惱）那個在人群裡像動物般嚼草的是誰？
男甲：她預卜人們不知的事。
男乙：她看穿人們聽不見或看不見的事。
男丙：據說害臊的鳥走近她，讓她抓。

（女人同時說）

女甲：小姐，讓我們逃命。熄滅領袖的火焰。
女乙：小姐，逃吧！
女丙：他將不是我們的客人或呼吸我們的空氣。別讓他與我們同宿，我怕他。

（男人，急忙，走動，女人不安地聚集一塊。女人走向男人，小心地。）

女甲：他運氣不佳。
男甲：妳不知恥。
女人：男人，你怎麼老盯著我？貪婪的光芒，你破壞我的焰氣。兇猛的生命壓抑我。噢，掠走我可怕的希望，願折磨降臨你身上。
男人：（憤怒）來人哪！將她烙印上我的記號，熱鐵燙紅肉。

（男人們執行他的命令。首先，歌隊們拿著火炬和她掙搏，然後老者執著鐵條；剝開她衣服，烙她。）

女人：（痛苦難堪，哀號）擊退這些男人，食人的殭屍。

（她揮舞利刃，一躍而上，戳傷他的腰。男人不支倒下。）

男人們：毀滅他的法術，擊倒惡魔。為我們這群無辜者，埋葬這個征服者。我們不認識他。
男人：（抽搐著。傷口淌血。大叫。）麻木的渴望愈來愈恐怖，虛無中紛亂旋轉。雖無生育卻有生育之苦，撞下太陽，震動太空。讚頌我的人哪！妳們的末日來了。噢！你們那無情的話語。
男人們：我們不認得他；饒了我們。來吧，你們這些女孩，讓我們在他痛苦之床慶賀我們的婚禮。
女孩：他嚇著我們；我們甚至在妳們來臨之前就愛上你們。

（三名戴面具的男人，從牆上以繩子降下一口棺材；受傷的男人，已幾乎不再抽動，被放進塔內。女人們和男人們退下。老人站起，鎖門，一片漆黑，一把火炬，寂靜。鐵籠上方出現藍色燈光。）

女人：（哀慟、仇恨）他不能活，也不能死；他多蒼白！（她像隻花豹繞著鐵籠。她挑逗地爬上鐵籠；在塔上刻了一個大白色十字架，大叫。）開門；我必須和他在一起。（她絕望地搖晃欄柵。）

男人與女人：（在陰暗處尋歡，疑惑。）鑰匙掉了－會找到的－你拿了嗎？－你沒看到？－我們跟你的困境無關，我們不認得你！

（他們回去。雞鳴，慘淡的光線自背景升起。）

女人：（把手臂伸進鐵籠，戳他的傷口，惡毒地噓叫，像條小毒蛇）蒼白的人，你退縮了吧？你可知道害怕？你祇是睡覺？你醒了？聽到了嗎？
男人：（在裡頭。呼吸困難。痛苦地抬頭；稍後，伸出一隻手；慢慢舉起，吟唱，嘶啞的聲音愈來愈高。）風遊蕩，時光再現，孤寂、長眠與飢餓困惑我。環繞過去的世界，無風，像黑夜那麼漫長。
女人：（乍現恐懼）傷口透出這麼多光，像他這麼蒼白的殭屍竟有這麼大的力量。（再次爬上階梯，顫抖，再次吼叫，展示勝利姿態。）

（男人緩緩站起，倚著鐵柵，緩緩唱。）

女人：（變得虛弱，憤怒）一頭我馴服在籠子裡的野獸；你的歌訴說飢餓？
男人：我是真的？你被死神誘入陷阱？為何你蒼白了？

（雞鳴！）

女人：（顫慄）殭屍，你侮辱我？
男人：（強力地）星兒和月亮！女人！夢幻與醒來時，我看見一位歌唱的動物閃耀發光。呼吸，黑暗的事物變成清朗。誰滋養我？

（女人以身體遮掩他；被鐵柵隔開，她緊貼在上空，宛似猴子。）

男人：誰讓我喝血？我吞食妳那融化的肉體。
女人：我不會讓你活下去，你這吸血鬼，慢慢啃食我，使我虛脫，詛咒你－我得救你－你囚禁我－我逮住你－而你竟控制我－放了我！你的愛箝制我－像鐵鍊囚住我－阻塞我－放手－救命！我找不到鑰匙。（放鬆鐵柵，她像瀕死的動物，在階梯上扭曲，她的大腿與肌肉抽搐著。）

（男人站直身軀，拉開大門，以手指觸摸女人－僵硬地站立，慘白。她感覺末日已至，十分緊張，以緩慢而壓抑的吼叫使她鬆懈；她不支，當她倒地時，搶下男人的火炬。火炬熄滅，火星覆蓋著一切。他站在最高階梯；男人與女人們試圖逃命，衝向他，吼叫。）

歌隊：魔鬼！制服他，拯救你們自己，儘可能拯救你們自己－一切都完了！

（他朝他們走去，像捏蚊子似地宰了他們。留下一堆紅血，長揚而去。遠處傳來雞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