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釣寒江雪

實在不怎麼能理解「永以為好」今天刊出的社論-〈不讀書的社會到底是怎麼來的呢〉-乙文。從標題來看,是要討論台灣社會長久以來閱讀風氣不盛的問題,而怪罪的對象呢,則是最近一次大學入學考試的試題難易問題,好像最近一次的考試,就造成了長久以來的問題一樣。

文中這樣描述「國文教學的目的」-

…應該是引導更多學子喜愛文學、對中文的語言文字更多些體會,從而能有更多創意和創見。這樣,有朝一日,當他離開學校之後,他還是會願意拿起一本書,好好地讀進去,因為他知道文學不只是一堆冷冰冰的字彙、語句,而是與他的人生有著熱乎乎的關係;他的生命情境總可以和某本書的某種情節相連結。國文教學應該激發也培養學生對生命有更美好、寬闊的胸襟,對這個世界有更多好奇,而不是窄化視野,限縮生命的關懷度。

至於是什麼窄化了視野,限縮了生命的關懷?是「科學家精神」與「理性的分析」。

…無論白話文或者文言文,學生讀文章,常常得有「科學家精神」,將文字、語意一一拆解,進行理性的分析。對文學研究者來說,這樣去閱讀、理解一篇文章,自有其專業上的需要;但是對人生才剛剛接觸文學之美的學生來說,用這種方式來認識文章,會不會壞了他們的胃口呢?

呃,對於語言文字要多一些體會,在這種體會當中,不需要理性的分析?要有創意與創見,不需要理性的分析?拿起一本書好好的讀進去,所謂的「好好的讀」,不需要理性的分析?你要考察文學與人生之間的關係,不需要理性的分析?至於對這個世界有更多好奇,我還以為「科學家精神」就是這個意思。

突然想到,楊牧在《疑神》裡頭,曾經這樣嘗試分析唐詩〈江雪〉: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千山鳥飛 X 絕,1,000 x 0 = 0,萬徑人蹤 x 滅,10,000 x 0 = 0。一切數字乘上了零還是零,這是一個符合數學的陳述。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孤是 1,獨也是 1,1 卻是無限大。這是一個不符合數學,卻屬於人生境界的浪漫與終極的陳述。但是,如果拿掉兩前兩句,就沒有辦法得到最後兩句,如果拿掉了理性、邏輯與現實,精神也就不能超越,因為無從超越。

話說楊牧的散文寫的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