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份民眾的民眾劇場

這個所謂的帳篷劇場當中,其實找不到半絲看戲的自在,雖然在劇中安排的笑料也不少,舞踏的肢體表演也精彩,你還是覺得不自在,不自在的地方比較不再於表演的部份,而是那些在表演之外更多的符號。

不僅只是因為三個小時中間不休場,你到了最後幾乎是強忍著尿意在看戲,而是當你坐在席上時,你的目光總不可能只注意到前方的種種表演,你總會留意你的四周,而除了所有的演員都面熟之外,在一個有著諸多亞洲民眾劇場論述的帳篷劇場中,所有的觀眾也都是面熟的,當台上試著演出在歷史當中無名的死者的處境的時候,在你的身邊卻其實有著太多你可以叫出的名字,多到甚至讓你苦惱。

比方說在開場的時候,你就看到廖咸浩在狹小的入口前站著,看著眾多的名字魚貫而入,而廖咸浩的目光總讓你覺得奇怪,他是來做什麼的呢?如果也是來看戲,為什麼不跟著行伍一同進場?而就只是站在那裡,似乎是在視察民眾如何參與所謂的民眾劇場,但是在行伍當中的我,卻始終不知道民眾在什麼地方。這麼說吧,在節目單上,也突兀的打上了這場演出的預算收支表,列出了預計的票房收入,還有業務費、事務費、旅運費種種支出,對於一場製作費用幾十萬的演出而言,除了同行之外,誰會、而且需要關心演出的收支呢?可是當你就坐之後,發現你的左鄰右側,幾乎都在研究這張收支預算表。

不管這些不自在,我其實是願意喜歡這個劇場的。這個劇場對我而言最重要的意義,在於一項在台北最難能可貴的演出設施,而這項設施並沒有列在業務費當中的材料費用上,重點不在帳篷,而是在帳篷的覆蓋下,有著裸露的土壤,有著可以挖掘的土壤。

對我而言最具備戲劇性的,是在演員褲管上所沾上的泥濘,是每一次從旋轉舞台上,往台下的土壤上翻落:而正確觀看這一場演出的一種正確作法,我想該是赤足。但是你在演員的身上看到的卻又是,無論他們如何的用心,在學院以及小劇場當中所訓練的身體,卻又已經與土壤徹底的脫離,特別在每一段挖掘土壤的表演中,尤為明顯;在全劇最後的一景中,演員甚至是拿著方鍬掘土—怎麼會是拿方鍬呢?你這麼想著。於是,演員還沒有鏟兩下,方鍬果不其然「輕用必折」。

挖掘是好的,有人願意挖掘是難得的,但是在當代,在對於收支預算的研究以及散場之後在場外一片師友之間的閒談之間,在比民眾還要民眾的過份民眾的民眾劇場中,如何挖掘,卻始終是一大苦惱。

One thought on “過份民眾的民眾劇場

  1. 我也有去看這場戲,老實說只是想知道看看這個帳蓬究竟是搭成什麼樣子。看到節目單上印了預算出支也很傻眼,看完表演更是傻眼。不曉得演員回家有沒有用攻做作業,台詞多的人也不背熟一點(不然就真的像是在背台詞),在場上不專心……唔,同行去的朋友抱怨連連。我看到尹麗川也來了,真不曉得她心裡是怎麼想的。

Comments are clos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