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是一本錯到亂七八糟的編輯教學?

有的時候也不免覺得奇怪:在台灣搞平面媒體的能人異士也不少,但是市面上排版、書刊製作的教學書籍少也就罷了,也始終看不到幾本台灣人自己寫的排版教學書籍,反而大部分是翻譯自外國作品,然後在翻譯本中插入台灣的業界普遍使用的規格。

這些翻譯書原本也該有一定的水準,但或許就是因為是翻譯的,所以各種出版用的術語往往採用的不是在台灣所習慣的名詞,往往你會看到一個名詞,你勉強可以知道意思,但是實在想不透,明明有更通行的說法,但為什麼會這樣翻譯;更有甚者,根本就是亂翻—例如,五南出版的《報刊編輯手冊》翻譯本,居然可以將 Spot Color 翻譯成「斑點色彩」,就堪稱一絕。此外,每每還有各種錯漏—真的,如果是其他種類的書籍也是罷了,我想,對於任何出版社而言,如果要出一本跟書刊製作相關的教學書籍,總應該以高標準看待—在一本提到怎樣校對文稿的編輯教學書籍裡頭,看到一堆錯誤,在一本關於自己本行的書籍裡頭,看到一堆問題,又教人怎樣對其他書籍抱持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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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學與私學

囫圇吞棗般地翻過了陳平原的《中國現代學術之建立》,就很想找簡體版本與台灣出版的版本比較一下,總感覺我所讀到的、麥田出版的版本中,似乎把幾篇似乎相關但是不那麼相關的論文湊成一本書。這本書的主題該是中國近、現代學術發展史,前幾章也集中在幾個對立的問題上的思辨,但是從中間開始提到清末民初文人的傳記寫作、俠客譬喻以及章太炎呼籲復興四六駢文,似乎又從學術史的討論,變成了文學史的討論。不太清楚陳平原是不是一開始就這樣寫,北大出版的版本是不是也是這樣編排。

一邊讀,總是一邊被一些奇怪的胡思亂想干擾,例如,讀到「官學與私學」這一章的時候,便是如此。這一章大概在講,章太炎在二十世紀初是反對新式的學校教育的,因為學校教育提供的是專才教育,因此也就欠缺了過去知識份子作為王者師所受的經學或道德訓練,以及傳統以來在書院當中可以卓然不群地自由講談、思辯的學風,也就斲傷了學術的獨立…云云。章太炎因此對新式學校教育感到憂心,認為還是只有在私學中,才可以傳承知識份子的道德傳統。

只是,講到私學,我就一直只想到,嗯,張國治老師…。

zonble 衝擊波!第二彈

報紙亂寫也就罷了,可以看到的是,連教人怎麼做報紙的書都在亂—我現在要說的,是五南出版社出版,由于鳳娟從The Newspaper Designer’s Handbook 4th Edition所翻譯的《報刊編輯手冊》。先來看185頁講報刊印刷色彩的部份,在這邊出現了一個神秘且前所未聞的名詞,叫做「斑點色彩」,書中這麼說:

通常,印刷工人只會使用一種油墨:黑色。但是多一點經費,他們會使用第二種油墨—斑點色彩…單一色彩—綠色、橘色、天藍色、淡紫色,任何你說得出的顏色—都可以印成斑點色彩。

有了這段前後文,我們才終於了解,這邊所講的,就是所謂的「專色」,或稱「特殊色」,英文稱之為 Spot Color…Spot Color 的翻譯,可不是「斑點色彩」啊!

Spot Color 並不是「斑點色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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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隨筆偽書兩三事

總覺得我對於中國大陸從二月傳出的偽書現象,其實是處在一種失語狀態,在讀了一連串關於偽書的報導後,想了想,實在無法同意任何一種看到的說法。

偽書現象固然讓人嘖嘖稱奇,之後一連串抵制偽書的動作恐怕也不徨多讓。例如在人民網上的這篇〈圖解:如何辨識偽書〉,第一張圖片就說,就外國人著、中國人譯的書籍中,從封面上就可以看到,應該是「外國人『著』,而不是『編』或『編著』」,這就很荒唐,誰說外國人就只能夠著書,而不能夠編一本書呢?

這種對抗偽書的方法,似乎又可以說是一種偽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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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心商管書

我經常很非理性的直覺以為,各種商管書都是騙人的。不管作者多有名,是杜拉克還是大前研一之流,我都以為是騙人的,我不知道、也很難考察我這樣的非理性的直覺究竟是從何而來,但是看到一些消息總會印證或加強我這樣的刻板印象。

例如前兩天看到的這則來自香港的新聞:Truth rarer than fiction in China(在中國,真相比虛構更為稀罕),裡頭說,在中國大陸有一本在過去兩年銷售兩百萬冊的商管書《執行力》(Executive Ability),看似是一本英譯書籍,但是這本書的內容,完全是杜撰而成。而這則報導,應該是根據人民日報的報導:〈層層剝下偽書洋裝〉繼續追蹤寫成。

報導中說,這本書號稱是哈佛大學的企管教授Paul Thomas所做,但是哈佛大學企管系根本就查無此人,另外在封面上的《華爾街日報》的書評,也是虛構的;而在中國大陸,這樣的書籍充斥書市,而根據香港Chinadotcom的法律顧問 Oliver Liu 的說法,「大多數人們仍然相信,這些書說的是真的。」在書市中出現這種讓人誤以為是商管權威的假書便已經讓人吃驚,而更讓人吃驚的,恐怕就是這樣的書居然賣了兩百萬冊,而就算某本書的作者真有其人,真的在哈佛大學任教,誰說這樣一本書就可信?

狀況似乎是這樣,問題似乎不在商管書是不是騙人的,而是在於像這樣的書不管怎麼寫,不管作者的名字是真有其人或是隨意杜撰,總是會有人相信,而問題也不再商管書,而是因為商管書的銷售量大,被欺騙的、或願意被欺騙的人,似乎也就看起來比較多的樣子,而既然有這麼多的人容易被騙,也就會有這麼多人要來騙人。而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全世界最後少數幾個共產國家之一的中國大陸,也真教人啞然,而說真的,我還頂因為這是本偽書而想要買來瞧瞧,而在我的啞然當中,我似乎朦朧感覺到了某種美學的可能。

而有的時候你誠懇的說出你想說的一切,聽的人也確實相信,原因是因為你的誠懇,也並不代表你就不是在欺騙,因為你可能是被自己所欺騙,而不要被自己所欺騙,恐怕是最困難的了。

蟹行與太平輪

同樣是在戰亂當中沉沒的船隻,同樣是對於被塵封的記憶與歷史的追尋,對於最近殺青,並且要在本週播放的紀錄片《尋找太平輪》,雖然在網站上有人提到,應該要將太平輪類比成是是五月花號,中國時報則認為可以類比成是鐵達尼號,但是我第一個聯想到的,還有,我覺得這樣的悲劇在文學中可以類比的,該是葛拉斯(Günter Grass)2002年的小說《蟹行》Im Krebsgang)。

《蟹行》該是《太平輪》這樣的題材最接近的文學典範,雖然在相關討論中,還沒有看到台灣有將兩者做一比較者,怪哉,我相信應該有,只是卻沒有看到而已,我也難免相信,拍攝者應該有讀過《蟹行》,也應該有或多或少的影響吧;而一場災難的紀錄,除了歷史的意義與社會的意義之外,姑且不論什麼民進黨出錢找中資電視台拍攝這種亂七八糟的問題,對於《尋找太平輪》,或許可以閱讀出文學上的意義,例如可以從比較文學的角度,看看類似的題材,諾貝爾獎得主是如何書寫,而台灣人又是怎樣說這樣一個故事。

我想到的是,《蟹行》也不過是一本薄薄的小說,而我也是讀到了一半,就擱到了一旁了;最近一來一直很難有完整的時間,從頭到尾徹底讀完一本小說。啊啊!好想讀閒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