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善璽的《料羅灣》

突然想到,七月的時候,公共電視去金門拍攝《砲彈與菜刀》這部電視影片,根據金門日報〈砲彈與菜刀電視影片金門開拍〉這則報導當中的說法:「因為劇情時空背景為八二三砲戰期間,因此,如無意外,預訂於八月二十三日晚上八點在公共電視播出。」很顯然是出了意外,因為在八月二十三日晚上八點所播出的並不是《砲彈與菜刀》,而是《導盲犬可魯的一生》

暫且不管到底什麼時候播出,金門日報說,故事大概是這樣的:

兩個閩南人,一個是來自台灣的菜鳥充員兵,一個是來自廈門的大陸蛙人,因為八二三砲戰,陰錯陽差同困金門,漢賊不兩立的政治宿命,讓亦敵亦友的二人終須對決。於是,大陸蛙兵被殺,菜鳥兵則帶著悔恨返回台灣。命運捉弄,四十年後,菜鳥兵由大陸迎娶回台的孫媳婦,竟是大陸蛙人之後。於是,愛恨交織的半世紀情仇,就此引爆。

在看到這則報導之初,我想到的是,這個故事似乎可以與丁善璽寫的《料羅灣》這個獨幕劇做一對照,可以比較之處,主要劇情某方面的近似,而似乎能夠透過文本的比較,約略看出一些時代的變遷,因為劇本不在手邊,只能憑著模糊的印象說個大概(之前是在圖書館裡頭隨便亂讀看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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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範

週末在家裡翻書翻了煩了,去牿嶺街看了南風劇團北上演出的《六個尋找作者的劇中人》,整體來說算是不錯,只是,皮蘭德婁的這個劇本看過不只一次,每次看都似乎又是另一種心煩—不看戲也煩,看了戲還是煩,想到自己這種自我矛盾,又是煩。

讓人心煩的是,皮蘭德婁的這個,劇本在2005年的台灣,還能夠提供多少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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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昆崗

沒有道理讓《卞昆崗》這樣一部劇本湮沒在書叢,湮沒在圖書館清冷陰暗的一隅當中。《卞昆崗》這部五幕悲劇,是由中國近代文壇上最享盛名的才子佳人合力所作,而說到中國近代文壇最想享盛名的才子佳人,則非徐志摩與陸小曼莫屬—如果我們願意透過戲劇認識徐志摩與陸小曼,我們又怎麼能夠拒絕認識徐志摩與陸小曼的戲劇?

而在這部1929年完成的悲劇中,也可以清楚看到中國現代話劇發展之初的幾項特色。就形式方面,可以看到很明顯的向西方易卜生式的寫實主義戲劇學習的痕跡,包括家庭戲的主題選擇,以及在戲劇發展的時空方面—基本上地點不超過兩個,時間也大約不超過半年,時間、地點都在限制的範圍內,人物不超過十人,也只有單一情節,符合西方三一律的規範。此外《卞昆崗》也符合佳構劇(Well-Made Play)的結構,也就是,一開始看似平淡無情,但是隨著劇情的推展,最後終於爆發不可收拾的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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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要哭像了!」

蔡正仁、華文漪上週末在台北新舞台演出《長生殿》,以演出前門票的販售狀況,以及當天幾乎可說座無虛席的狀況來說,該是爭睹,可是在演出結束之後,聽到的各種說法,卻似乎是自己去了新舞台演了一齣「慘睹」。

有些人說兩位人家的功夫似乎有些生疏了,有些人說華文漪這麼久沒有登台,早就已經與水袖陌生,但無論如何,在我的眼中看到兩位的表演,總是精彩;但是讓人苦惱的是,舞台演出沒有所謂特寫,所以你的視線就是不能夠只停留在唐明皇與楊貴妃的身上,而對於周圍種種視若無睹。這次一同搭配演出龍套,都是台灣本地的演員,而看到這樣的演出,讓人不禁猜想到底是事前的排練不夠,還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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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太刀余波銳鋒

之前提到,在網路上與 lukhnos 聊天的時候,他突然問我有沒有聽過《自由太刀余波銳鋒》這個劇本,而我就當場傻眼了。

在提示之下,去了東京大學圖書館網站上試著搜尋,才知道《自由太刀余波銳鋒:該撒奇談》,是坪內逍遙(坪內雄藏)在明治年間所翻譯的莎士比亞的《凱撒大帝》(Julius Caesar)—完全想不出來到底跟「自由」、「太刀」有些什麼關係,真是猜不透你啊!另外,這個譯本上特別註明是:「淨琉璃風」,難道是給傀儡戲演出的版本嗎?而我又立刻往什麼「霹靂馬克白」之類的方向聯想了。此外,日人將莎士比亞翻譯成「沙比阿」,聽起來,實在很像某種如「維士比」之類的工人飲料。

然後不知道怎麼的,又聊到今年初還是去年底付梓出版的呂赫若日記。一邊聊著一邊打開瀏覽器,瀏覽自由時報上刊出的節錄版本,只覺得愈讀愈是慚愧。

讀著這樣的句子:「一月二日…讀赫曼.赫塞的《鄉愁》」、「一月五日…寄來《民俗台灣》…買《東寶舞蹈團照片集》」、「一月七日…讀戲劇《商船田納西號》再三,不管讀它幾遍都覺得好」、「一月十日…短篇小說、七十七張、〈財子壽〉脫稿」、「一月十一日…構思短篇小說〈月夜〉」、「一月十二日…晚上構思戲劇《順德醫院》」、「一月十七日…很想寫個喜劇。到舊書店買《幽默俱樂部》來看」、「一月二十四日…購買『改造文庫』本的弗賴塔格的《戲劇作法》上下兩卷。」

先不管最近什麼台灣抗議中國、中國抗議日本這類的民族問題,看著呂赫若在二戰期間(1942年一月)記下的閱讀與寫作的紀錄,總覺得戰時在日本統治下的台灣,該是一個美好的年代,至少有人能夠這樣閱讀與寫作;而反觀現在,能夠閱讀的管道可能多了,當你的 gmail 信箱是空著的時候, Google 還會親切的問你「想要閱讀嗎? Google News 永遠為你打開大門」,但自己所關心的閱讀,卻也就只有在酒店廣告上,那所謂的「90%的吃早點」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呂赫若那時候,有沒有讀過《自由太刀余波銳鋒》。

過份民眾的民眾劇場

這個所謂的帳篷劇場當中,其實找不到半絲看戲的自在,雖然在劇中安排的笑料也不少,舞踏的肢體表演也精彩,你還是覺得不自在,不自在的地方比較不再於表演的部份,而是那些在表演之外更多的符號。

不僅只是因為三個小時中間不休場,你到了最後幾乎是強忍著尿意在看戲,而是當你坐在席上時,你的目光總不可能只注意到前方的種種表演,你總會留意你的四周,而除了所有的演員都面熟之外,在一個有著諸多亞洲民眾劇場論述的帳篷劇場中,所有的觀眾也都是面熟的,當台上試著演出在歷史當中無名的死者的處境的時候,在你的身邊卻其實有著太多你可以叫出的名字,多到甚至讓你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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